【叶黄】梦与想
梗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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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题海里抬起头的时候，同桌刚买了晚饭回来。她递了一份牛奶粥给我，我道了谢，伸手去接的时候，余光里还是那道刚解了一半的数学题。
我很讨厌这种刚刚完成一半不得不被打断的感觉，可能是跟我的处女座情结有关系。我盯着被草稿填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在脑子里演算着接下来的步骤，顺带注意到卷子的一角已经卷了起来。手上的吸管被我从皱皱巴巴的塑料纸里剥了出来，噗地一声插进了盛着粥的塑料杯里。
忙不迭地又换了圆珠笔，黑色的字迹在浅黄色的试卷上留下一行行演算过程，我却刚好卡在一个点上，我隐隐约约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步，但任凭我换了好几种思路和算法，始终无法把它证明出来。
烦躁的心绪涌上来，我暗骂一声，将圆珠笔摔回了桌面上，转而一口气闷了好大几口粥。软糯的口感稍稍平复了一下我的心情，同桌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笑道：
“卡住了？一会儿问问叶老师吧，今天是数学晚自习。”
叶修是我的数学老师，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看着我们一脸嫌弃地感慨“你们这群文科生啊啧啧啧”，举手投足间都是懒洋洋的样子，但要论正经讲起课来，他排第一这学校没人排第二，更何况这还是H市极富盛名的高中。
班里对叶修的称呼是最正常的，普普通通的一句叶老师。这并不是因为他的震慑力有多么强悍，要说起来班里最初叫起来的还是“老叶”这个称呼，后来无意见被叶老师本人听到了，他摆摆手告诉我们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他了。
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的原因，他说，“我家里那位才这么叫我，你们一群小屁孩，还是乖乖叫老师吧。”
当即有人起哄问他家里那位是谁，我至今都记得当时叶老师从容的神情，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起到小臂处，坦然道，“那必须是哥的男朋友啊。”
那以后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家里那位”的存在，当然了我比他们都要知道得早一点。我在办公室问题时无意见瞟到过他的手机壁纸，是一个棕黄头发的男孩子，笑起来时露出尖尖的虎牙。我的第一反应是叶老师的弟弟，但他们两人实在没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活泼开朗，穿着黄色的柯基睡衣，跟叶老师的沉稳温柔完全是两个极端。
至于我为什么说叶老师温柔，好吧，有的时候他还是挺嘲讽的，尤其是他看着我的数学成绩的时候。
后来有时候上课的时候，叶老师也会偶尔带自家男朋友出场一下，大多是很简短的话，一带而过，往往当我们反应过来他刚不动声色地秀了一把的时候，他已经在讲下一个知识点了，余弦定理，均值定理，或者别的什么。他谈起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嫌弃，一如提起我们班的数学成绩时一个样，但有所不同的时候，叶老师嫌弃男朋友的时候嘴角总是盈满了笑意，但对我们班，他是真的很嫌弃。
我们班虽说是个文科班，但也好歹是H市第一中学的重点班，但在叶老师眼里根本没有地位。
我们对此虽说有点想法，但也只是停留在有小意见上，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心里只有家里那位。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同桌碰了碰我的胳膊肘，小声说：“叶老师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一杯牛奶粥已经到了底，我喝完了最后一口，叶修已经走到讲台边了。我很快明白她说的“不对劲”指的是什么了，我闻到了空气弥漫的一丝丝酒味儿，真的只有一丝，味道淡得后排同学都压根闻不到，我怀疑可能只是啤酒。
但叶老师看起来好像是真的醉了。
他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坐标轴，画了一个简单的一次函数和二次函数的图像，一道证明题讲了整整一个小时，我都忍不住偷偷在数学笔记本下面开始写历史题。
好不容易叶老师终于讲完了，所有偷偷写作业的人终于不用遮遮掩掩了，都放心大胆地拿到了桌面上来。
结果叶老师敲了敲桌子，忽然说：“讲题真累，哥有点想我家里那位了。”
全班：“……”
紧接着，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在离高考还有四十多天的时候，叶老师完全颠覆了我们对他三年以来的认知。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自己男朋友长得多帅气，又有多贴心可爱，还讲了很多以前他俩的事情，在初夏的教室里肆无忌惮地向我们泼洒着成吨的狗粮。
最丧心病狂的是，他还不准我们做作业，即使在醉了的情况下他都能看出来最后一排的卢翰文在桌洞里放着一本高考必备文言文。
叶老师谈起那个人时的神色很温柔，平时必备的嘲讽都不见了痕迹，满脸都是满足而幸福的笑意，从眼角一直蔓延的眼底。
就在晚自习打铃前十分钟，叶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像是想把我们一口气虐到怀疑人生。而且班里现在根本没有人在写作业了，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的爱情故事吸引了。甚至因为叶老师与往常极其不符的形象，笑倒了一片同学。
忽然有人从门口跑了进来，我认出他就是那个照片上的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棕黄色的短发因为奔跑的缘故微微乱了一些。
他看到叶老师时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加紧步伐走进班里来，埋怨道：“老叶！你什么酒量自己不清楚啊？”
叶老师很自然地去摸他的头，笑得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少天，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那人瞪了他一眼，替他拎起讲台上的公文包，又略显局促地对我们说：“你们别在意啊都继续上自习吧，你们叶老师忽然需要有人照顾一下……”
叶老师醉得并不厉害，在跟着他往外走得时候，还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转过来头说道：
“隔壁班主任张佳乐一看就心术不正，同学们记得以后离他远一点，每天都跟我家少天勾肩搭背！”
然后紧接着他就被外面的人拽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清亮的“我靠老叶幼不幼稚啊！”。
我看着他俩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口，忽然想起来语文老师以前讲过的。
你是我的梦与想，你是我所有的渴望。
叶老师的男朋友的确很帅气，因为他看向他的时候，满眼都是闪烁的星星，比那笑意更要显眼，更要明亮。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