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麦🧀

痛苦现充中……

【叶黄/22H】一颗杨梅

字数:5017


G市的夏天又闷又热,但学校显然不会因为天气因素而手软。对于学校假期补课的决定,准高三早就习以为常了。

教室里的风扇带动起的风都是热的,语文老师还没来。我百无聊赖地拆开了一袋杨梅,塞了一颗到嘴里。旁边的黄少天看了一眼,立马去拍前桌的背,“哎哎,老叶你看这个杨梅不错啊,好像是新出的吧?你是不是得给我意思意思啊?”

“行了,知道了。”前面的叶修看起来挺忙,我看到他正在按照纸上画好的轮廓剪出心的形状,薄薄的纸片儿堪堪夹在剪刀中间。

“学校对面的便利店今天第二件半价。”我从书包里拿了另一袋递给他。

“不用不用,”黄少相当客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昨天老叶打赌输了,我这等着今天宰他一顿。”

我点点头,又忍不住好奇道,“你们又打什么赌了?”

“赌昨天历史课会记几页笔记。”叶修一本正经地插话道。

历史老师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老师,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又没有孩子,每天的乐趣就剩下教书育人折磨我们了。身为一个笔记狂魔,每天下课后光历史提纲都能抄一沓。

“是啊,我猜记八页,他赌的十页。”黄少天幸灾乐祸道,“哈哈哈老叶运气不好,其实以往都是十页左右嘛,但是刚好昨天下课早,就少了两页。”

叶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得了吧你,真以为哥不知道你偷偷去看隔壁班的历史笔记啊?”

“我这是战术好不好。”旁边的黄少天负隅抵抗,还在顺便开拓一边聊天一边写数学题的技能。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他选择题的答案,用手指点了点第三题:“这个干嘛不选B?”

黄少天好相处得很,乐于助人不说,还从来没有怨言,对于给同学讲题这种事更是从来都来者不拒。他停了笔,朝叶修伸出了手,还没等我看出来他这是在干嘛,叶修就已经扯了一张草稿纸塞到了他手上。他顺手就接了过来,在上面写下了黑色的中性笔字迹。黄少天画了个坐标轴,又补上正弦函数的图像,相当耐心地把整道题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好几个“这步你懂了吧?”之类的问句,虽说这家伙平时的确吵了点儿,但此时此刻我很感激他这份细致与耐心。在这一点上,他其实和叶修很像。

叶修递了草稿纸后一直没有转过身去,反而一直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俩。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关注点根本没放在题上,反倒是始终盯着黄少天。等到讲完以后他才笑道,“难得啊,少天大大怎么没有这么温柔地给我讲过题啊?”

我已经听了个大概,拿着卷子重新演算,听到黄少天嚷嚷起来:“好意思吗这位叶同学,你需要我教啊?”

“那必须啊,黄老师过来给我看看?”叶修毫无诚意地指了指第一道选择题,是道集合的送分题。黄少天瞟了一眼就知道叶修好歹也算年级第一,这题怎么可能不会,纯粹是拿自己开涮了。

迅速反应过来的黄少天咋咋呼呼地去找叶修PK,哪知道语文老师好巧不巧这会儿进来了,他顿时不尴不尬地卡在了原地。

面对语文老师质疑的目光,叶修倒是显得很坦荡荡:“黄少天同学来跟我交流一下学习经验。”

“你俩这是交流感情吧,看看下次谁能考第一啊?”老师对于学霸总是格外宽容,只笑着摆了摆手就算揭过了。倒是黄少天临回座位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叶修一眼,做嘴型道“你给我等着”。叶修没说话,但脸上的笑却是怎么看怎么欠揍。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我心不在焉地翻了一页练习册,只知道大致讲到哪儿了。黄少天和叶修在我们学校是远近闻名的关系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即使是在教师办公室里提起他俩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下一个秒另一个也一定会被提及。

其实要真说起来,我能跟黄少天做同桌纯属意外。自打进入高三预备期后,老冯一声令下要求我们按照成绩排座位。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依照排名来确定挑座位的顺序。我旁边这两位在年级第一和第二的位子上生了根一样,按理讲这回他俩再坐一块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惜老冯看他俩不爽太久了,这二位经常在课堂上因为某个问题争论不休,到最后就跟讲相声似的,完全打乱了老师的讲课节奏。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老冯反应这个问题了,他再偏心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终于在这次座位调动中动了手。

叶修跟黄少天俩人明明都坐一块儿了,硬生生被老冯拆成了前后桌。刚巧我这次期末发挥失常,跌了二十多名,老冯索性给了我一个重新做人机会,把我直接安排在了他俩旁边。

但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俩的关系好,距离完全构不成威胁。更何况他俩现在坐得也不算远。

刚分完座位的那天,一群人趁方锐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把他的半袋小熊饼干瓜分了。黄少天手慢了一步,他就抢到了最后完整的一块。那时候叶修还在百无聊赖地对语文答案,就被黄少天塞了一口饼干:“你先咬一口,给我留点啊,这群人是饿了几百年了吗……居然就剩最后一块了。”

叶修一边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对勾,一边难得顺从地咬了一小口,“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这一小块不也是从点心那儿抢的。”

“这哪能一样,”黄少天果然把剩下的那点一口塞了嘴里,“这是象征我们兄弟情的饼干。”

没记错的话黄少天其实有点洁癖,他平时都不太乐意把水杯借给张佳乐喝水,更别说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了。他俩举手投足间的默契就已经够秀的了,还都没有女朋友。在这样的情况下,难保有人不多想。

当然,这个有人里也是包括我的。

 

“哎,你看叶修干嘛呢?”黄少天是出了名了三句话不离“老叶”,上课才几分钟他就又坐不住了,凑过来问我。

以我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叶修的动作,我很清楚地看到他还在继续刚才的那个心形的后续工作。两片薄薄的心形被用荧光笔涂成彩色,还分了两层颜色,十分符合直男审美。此时叶修正在写什么东西,一笔一划的,看起来格外认真。他的字很好看,内敛又不失锋芒,很有他本人的感觉。

看到这儿我大致明白是什么了,原来是今天下午刚到班时,叶修顺口提了一句苏沐橙又收到了新的情书,黄少天在旁边戏很足地自怨自艾了半天“长这么大都没收到过情书”之类的。

现在看来,叶修大约要做第一个弥补这一缺憾的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唯一一个。

语文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只是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出师表偏到了家庭琐事。她笑眯眯地在讲台上讲“我家那个”,第一排立马有看热闹的男生起哄道,“老师,您家哪个呀?”

语文老师拿着粉笔的手顿了顿,无奈地笑道:“我家就一个,还能有哪个。”

那一刻她眼里流露出的温柔与眷恋是那样深刻,我听到旁边的黄少天安静了一瞬,低声道:“你也是这样吗?”

我摸不准他是在跟谁说话,要说这个音量大小像是在问我,但他说这话时却始终盯着前面叶修的后背。叶修的背挺得很直,他已经停笔很久了,像是十分苦恼情书的内容要写什么。

我下意识地说,“啊?”

黄少天像是没料到我会听到似的,但还有又重复了一遍:“你也是这样的吗?所有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吗?”

黄少天很少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话,这样的画风突变让我愣了一下,“那要看缘分了,感情这种事嘛,哪有那么绝对的。”

我注意到叶修似乎在凝神听我们的对话,因为他的上身不易察觉地向后仰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手上的笔也早就放在了一旁。我本以为这种时候像他俩这样互相拆台的欢喜冤家一定会调侃几句的,再不济也得交换个眼神什么的,男孩子们在感情问题上总有开不完的玩笑。

没想到居然没有,黄少天只点了点头,教室里就又只剩下了老师讲课时不急不缓的嗓音和老旧的电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声。叶修也就那样保持着那个姿势,整整一节课都没再动弹。

 

下午时状况才算有了点改变,叶修终于把那个丑痛心的心形情书塞给了黄少天。他是在预备铃之后给的,动作随意得像是手里只是个俩人平时经常传来传去的小纸团,准确无误地直接砸在了黄少天的桌子上。

“这什么东西啊?”黄少天有点新鲜地拿起来正正反反瞧了一番,惊奇道,“这个配色,绝了,也就老叶你能配出来。”

“条件有限,将就看吧。”叶修无奈地在前面晃了晃自己笔袋里的绿黄两根荧光笔,“哥能有这玩意儿就不错了。”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上午还特意找我借了粉红色的贺卡笔,说是要给黄少天写点东西。这会儿倒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了,可惜装得不太成功,他扔情书时颤抖的指尖早就将他紧张的情绪暴露无遗。

这有点像体检时排队等待抽血时的我,手忍不住抖得厉害,怎么揉搓都回不了温。

其实人的情绪不难掩藏,但与之相关的生理反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就像是一个默默放在心上多年的名字,即使在若干年后突兀地被旁人提起,也依然难敌心头片刻悸动。

黄少天显然没意识到这几片纸象征着另一个人沉甸甸的心意,颇为随意地打开一看,神情却从懒散一下子变得庄重起来,我看到他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我的推测已经不难证实了,我这样想着,目光略过一瞬,只来得及看到“我愿意”三个字,那份简陋的情书就被它的接收者迅速地合上了。

课堂仍在继续,我旁边的黄少天同学却一秒比一秒手足无措起来。他将信压在高考必备文言文下面,隔了好一会儿才气势汹汹地去戳叶修的背:“喂,老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修不易察觉地扬起了嘴角:“你上午不是嚎着没收到过情书吗,我就顺便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就这样啊?”已经天人交战一番后自己想通了的黄少天收到这样草率的答复,难掩失望之情。

叶修这下是真的笑出来了:“不是吧,这你也信?”

黄少天发觉自己又被这人耍了,只是这次的他却没有恼怒成羞,反而四顾后压低声音问:“你就写这个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啊,就没点什么其他的表示?”

“那必须有啊。”叶修从课桌里摸了摸,塞了一袋我上午吃的杨梅给他,“定情信物,这个够不够?”

黄少天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第二袋半价的杨梅,看着挺勉为其难的,“行吧,凑合吧过吧,还能离咋的。”

说完,他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指了指我桌上的柠檬茶:“那个看着也挺好喝,试试?”

尽力降低存在感的我:“……”

 

高三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吧,背诵文综的日子又是真的难熬。

一年来看着旁边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磕磕绊绊也就这样过来了,至于他俩的感情倒不太需要担心,跟成绩一样始终都在稳步上升。

等到终于有机会离开这所学校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有了点曲终人散的凄凉感。旁边的黄少天在我的同学录上签下了大大的三个字,叶修的名字就在他旁边,两个人中间连着一颗耀武扬威的爱心。他笑嘻嘻地把同学录还给我时,还顺便从叶修嘴里抢过来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毫不忌讳地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我常常看着他俩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原来是这样好的事情啊。

再后来一点点,高考结束了,联系日趋减少,听同学说他俩好像都考去了Q大,只是专业不同。爱情能走多远呢,有时候想想他俩似乎就有了答案。

 

再一次遇到他们,是我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买咖啡的时候。我起初并没有留意旁边桌坐的是谁,只是在等焦糖玛奇朵时隐隐约约听到了几耳朵他们的对话。主要原因还是其中一个人实在是太吵了,能一口气说个小作文出来,中间还可以不加标点。另一个也是男声,相比起另一位来话少了很多,但一直都在很耐心地听着。

他们的谈话内容是有关于举行婚礼的,刚才他们就“婚礼上的花用百合还是玫瑰”“西服穿白色还是黑色”几个问题讨论了半天,最后似乎是那个话少点的妥协了,我清晰地听见他说了一句“行行行,都听你的,以少天大大的意愿为主。”

熟悉的名字被提及,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人的音色也格外耳熟。我忍不住抬眼向他们看去,话多的那个头发染成了棕黄色,两个人都穿着熨帖的西装。尽管已经隔了将近十年,他俩的容貌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变得更为成熟稳重了。先注意到我的是坐在对面的叶修,他惊讶地看着我,十分自然地主动打了个招呼。

黄少天跟着转过身来,“是你,好巧!你也在H市啊,太久没联系了,我早知道就请你吃饭了哈哈。”

我朝他们笑了笑,意料之中地笑道:“好久不见,你们都要结婚了?”

“是啊。”叶修朝我点点头,说的话却还带点儿嫌弃,“没办法啊,这家伙,甩都甩不开。”

黄少天怒视他一眼,又朝我道:“婚礼订在下个月,就在本市。你也来吧?来来留个电话吧,我发请柬给你啊!”

我和他们互相存了新的电话号,他俩的咖啡也已经喝完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定要记得来啊!你可是当年见证过……”黄少天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半句话卡着没说出来,挠了挠头咳了一声:“咳,你懂的!”

我当然懂,忙不迭地再三保证一定会去,然后又重复一遍当年毕业时就跟他们说过的话:“你们可一定要幸福啊。”

“那必须啊,”他们两个一起朝我招了招手,叶修在出店门之前说道,“谢谢小同志关心啊,你也早点回家。”

 

我想起当年语文老师提起“我家那位”时的温情,正如此时他们望向彼此时眼里闪闪烁烁的光亮。而那两个向我招手道别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好像还是若干年前为历史笔记的页数和一袋杨梅纠缠不休的同座少年。

 

所有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命中注定吗?

是的,终有一日。


END



【叶黄归档】荣耀与你都容我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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