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抄

给麦老师《恋爱通告》的G解封啦~祝大家腊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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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少天契而不舍地打第三遍电话的时候，对面终于接通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儿？”郑轩严重缺乏睡眠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内几点了？”

“几点了？”正在房间里扒拉蔬菜沙拉的黄少天愣了一下，“你不会已经睡了吧？”

“拜托，你在东一区，我在东八区，好吗！？”郑轩努力支撑着眼皮，“现在国内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黄少天不信：“不是吧轩哥，你什么时候睡这么早了？”

郑轩心说之前睡得晚还不是因为被你强迫着深夜谈心，面上还是说：“这才是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好吧！”

黄少天只好毫无诚意地道了歉，郑轩也习以为常地接受了，问道：“叶修又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老叶？”黄少天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不到一秒，继续道：“哎算了这不是重点，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被老叶看出来我喜欢他了？”

就你这三句话不离叶修的德行，对方还看不出来才奇怪吧？郑轩心里吐槽完，面上还是敷衍道：“怎么说？”

黄少天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感觉昨天之前一切都挺正常的……”

郑轩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他现在真的极度需要睡眠。

“……昨天叶修不是生病了吗，我下午训练结束就去房间看他。”黄少天还在继续说，“我还给他带了食堂的南瓜汤。但是昨天聊天的时候，他的表情始终很，嗯，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他可能不喜欢南瓜汤。”郑轩不负责任地瞎猜。

“不会吧，我可是提前问了他想吃什么的！”黄少天很快就否决了，又说，“尤其是昨晚走的时候，我看他还在复盘，就顺手给他搭了件衣服，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诡异！就好像我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郑轩随手开了一盘消消乐：“大夏天的，你给人家披衣服，正常人的表情都好不了。叶神没把你当场打出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原来是这样吗？但是屋里面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啊？”黄少天冥思苦想，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感觉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了苏沐橙的声音：“少天，在不在？叶修哥说要开个临时会议，你没看消息吗？”

“啊？”黄少天迅速站了起来，“我刚没看到，这就来！”

黄少天转头去看手机，还没等他说话，那边的郑轩就已经如释重负地挂断了电话，屏幕上一片漆黑。

黄少天边跟着苏沐橙往会议室走边想，郑轩这人总而言之还是够哥们的。

 

战术大师叶修最近久违地感到了困扰。

“为什么突然开会？”坐在旁边的喻文州低声疑惑道，“今天的训练数据我不是已经传给你了？”

叶修故作镇定：“后天跟法国打，有点问题还是要说一下。”

会议室里大家都差不多到齐了，叶修所熟悉的一头黄毛也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黄少天跟在苏沐橙后面，一进来就嚷嚷道：“什么时候通知要开会的，我怎么根本没收到啊？不会是酒店网络状况不好吧！”

“就在你跟郑轩没完没了地打电话的时候。”喻文州轻描淡写道。

黄少天心虚：“郑轩怎么都告到你那儿去了？”

叶修没来由地有点烦躁，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都来了吧？那我说说这两天的训练情况。”

黄少天就坐在他旁边，听了这话身子稍稍前倾，叶修直觉不好。

果然，下一秒黄少天的手就覆在了叶修额头上：“老叶，你退烧了吗？我可跟你说，带病工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上次队长就是因为……”

伴随着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叶修同时听到了黄少天心里的碎碎念：“老叶是不是刚洗头发？看起来比昨天蓬松了不少，身上的味道也好香，他用的是什么沐浴乳啊？怎么一股桃子味，改天问问苏妹子好了，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老叶这人也真是的，病刚好怎么就开始工作了，得跟苏妹子好好说说这个问题。对了，……”

叶修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他实在是被吵得头疼。天知道黄少天是怎么在这短短的三秒里边说话还能顺便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还好对面的王杰希及时阻止道：“这开会呢，喻队不管管自己的队员？”

张佳乐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就是啊，你俩有什么话留着回房间再说嘛。”

叶修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劲，但刚才心上短暂的一瞬不快似乎就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中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都要从两天前说起。

叶领队照常醒来，顺便在电梯门口遇到了楚云秀。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并肩站着，他却听到了楚云秀的声音：“太困了，昨晚那个男主也太垃圾了，亏我为了他看到两点，都怂到没跟女主表白……今天果然还是换一部吧。”

叶修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楚云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叶修说：“你刚才没说话吗？”

楚云秀更加莫名其妙了：“没有啊，你不会是幻听了吧？”

叶修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可能是昨天没睡好，这几天被黄少天吵的。”

尽管如此，接下来叶修却又听到了楚云秀同情的声音：“叶修这家伙不会真的是熬夜到老年痴呆了吧？昨天张佳乐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起来叶修确实不太正常啊。说到黄少天，听说他是不是跟叶修有一段来着，……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叶修用余光瞟了她一眼，确定楚云秀并没有说话。并且他十分确信，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电梯门开了，一帮人闹闹哄哄地走了进来，在叶修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耳边响起了无数个声音。有抱怨酒店餐饮的，有吐槽异国天气的，还有表达对早起的怨念的。这些声音都不尽相同，杂七杂八地混着很多国家的语言。

叶修诧异地侧头看了一下那群人，这才确定，自己好像拥有了某种超能力。

一旦跟别人产生肢体接触，就可以听到对方心声的超能力。

 

一般来讲，只要避免跟大多数人产生肢体接触，就能避免这种超能力带来的尴尬。叶修本人对偷窥他人的秘密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显而易见，黄少天不属于这个大多数人。叶修也是从这时候才发现，黄少天这家伙比起其他人来出奇地喜欢跟他肢体接触。

最开始是在两天前的一次会议上，黄少天照例坐在叶修旁边。叶修刚刚开始复盘，就听到了黄少天的声音：“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嘛，要是能这样天天看到他，加班也不算什么了。……不过我真的好饿，到底什么时候才放我们去吃饭啊！”

叶修低头打量了一下，才发现桌下和黄少天的脚接触了。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黄少天，他正在认真地看着大屏幕，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此时的心理活动如此活络。叶修不动声色地继续放录屏，悄悄把脚拿开了一点。

不过，果然还是有一点在意，黄少天居然有喜欢的人？而且听起来还是国家队的，叶修想，在座的就两个妹子，不知道是苏沐橙还是楚云秀？想来有些奇怪，之前也没听说黄少天提起过喜欢谁。从他经常跑来兴欣推测，很大可能是苏沐橙。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个类型的？叶修心情复杂地感慨了一番，想不到剑圣也会拜倒在联盟女神的石榴裙下。

压下心里莫名的不快，叶修居然又听到了黄少天的声音：“回国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这样一想，世邀赛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果然还是想办法问问他回国以后有什么打算吧。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退役。今天他训练的时候在苏妹子旁边指导了好久，就连2v2也是他俩组队的。对了，中午吃饭他们都坐一起。……联盟里的传闻不会都是真的吧？”

黄少天刚才伸了个懒腰，两人的脚居然就这样又碰到了一起。叶修忽然琢磨过不对味儿来，这个“他”现在显然已经不是指苏沐橙了。而今天跟沐橙指导组队还一起吃饭的，除了叶修本人以外，好像并没有第二个人选。

……不是吧，不是吧。叶修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叶修试探性地敲了敲黄少天面前的桌子：“好好看，别走神。”

回应他的是黄少天铺天盖地的两种声音。表面上的黄少天在嘀嘀咕咕地说自己一直都很认真没有走神叶修这是在胡说八道，他心里的小人却在说，叶修怎么这都能发现，真不愧是叶领队；以及为什么他敲桌子的这个动作都这么帅啊，明明这个人还有没消下去的黑眼圈挂在眼睛周围。

叶修被吵得脑子疼，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小声跟喻文州交代了几句后就谎称身体不适，溜去了卫生间。镜子里的人果然挂着明显休眠时间不足的黑眼圈，叶修终于开始确定，这一切并不是他的臆想。在此之前，他压根没有关注过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一来，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黄少天一直说什么退役、回国就见不到了之类的，原来是因为他对叶修有太多的不确定。包括他之前频繁地溜来兴欣，原来也不是为了苏沐橙。

叶修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疼了，他好像被迫陷入了未知的感情领域。在之后装病的一天里，他对着电脑上的的录像发呆。

准确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长期以来对黄少天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掰指细数，叶修认识黄少天已经十年有余了。从第一赛季结束后，第一次见到老魏的宝贝徒弟黄少天，那个总是精力充沛的小剑客似乎就开始跟在他身后了。他也慢慢习惯并接受了黄少天的存在，从嘉世的陨落到微草蓝雨的崛起，从蓝雨夺冠时从后台打来的电话到那个黄少天来帮他刷本的雪夜，他们似乎都习惯了长久以来彼此默认的需要。但叶修一门心思扑在荣耀里多年，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微妙的心理变化。

 

黄少天来送南瓜汤的时候，叶修还在对着录像发呆。

他搬了椅子坐在叶修旁边，两个人的肩膀不自觉地又碰在了一处。这次叶修没有刻意躲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黄少天嘴上不停地叮嘱他注意身体，还不忘讲着国家队所谓的“秘闻”。只有叶修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的是，希望这样的时间能不断拉长，即使只是维持生病时来探望的队友关系，能够给他一个光明正大地跟叶修独处的机会就够了。

黄少天甚至不需要叶修知晓他的心意。

“哎，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正在兴致勃勃讲着今天餐桌上的话题的黄少天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怎么这个表情？我刚才说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叶修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南瓜汤：“没什么，你刚说孙翔怎么了？”

“这个汤味道还不错吧，我每天晚餐必点菜品！”黄少天吹捧完了又说，“孙翔今天睡过头了，还走错了楼层，直接进了日本队的会议室，哈哈哈哈，他当时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叶修跟着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黄少天忽然站了起来：“完了，我还跟方锐约了七点jjc！”

室内空调的温度有点低，叶修心中却升起了几分难言的烦躁。想说的话明明就在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很清楚，倘若就这样做出没有考虑清楚的决定，于彼此而言都是不负责任的。

黄少天顺手拿了椅背上搭着的国家队服给叶修披上，他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叶修已经被吹得发凉的后脖颈，叶修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幸好老叶不知道方锐早就跟小周他们去撸串了，不然我也太尴尬了。老叶这人也真是，不想聊就直说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赖着不走。不过他毕竟在生病，不想跟别人聊天也正常吧？……难道说果然还是我话太多了？！”

叶修错愕地抬起了头，正对上黄少天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没想到自己今天的心不在焉表现得这么明显，甚至需要对方体贴地寻找离开的理由。黄少天大方的笑了笑，又拍拍他的肩：“你好好养病啊！我真要走了，等会儿方锐该给我夺命连环call了。”

叶修点点头，用自己惯用的调侃方式跟他告别。但他分明听见黄少天在心里说，打算打道回府早点睡，老叶这人今天也太奇怪了，该不会是表现得太明显被发现了吧？难道张佳乐说的都是真的，叶修真的开始老年痴呆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啊，这人虽然老了点，但怎么说也没到三十吧？

黄少天想的越来越离谱，让叶修开始怀疑张佳乐到底把这个谣言散布给了多少人。

黄少天离开之后，空气中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与余温。叶修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低头看了看黄少天给自己披上的队服。上面金色的1格外显眼，叶修忽然想，不知道国家队的规章制度里有没有写禁止搞队内恋情。

 

临时会议结束了，叶修坐着没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苏沐橙。

苏沐橙笑眯眯地问：“叶修哥，有话想问我？”

叶修明明根本没喊她留下，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这些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苏沐橙喝了一口橙汁，笑得更不怀好意了，“我不仅知道你有话要问我，我还知道肯定跟黄少有关，对不对？”

叶修只好举手投降了，他问：“你知道黄少天用的是什么沐浴露吗？”

苏沐橙压根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惊讶道：“不是吧，你们已经到这一步了？”

叶修没觉得“问对方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和“发展到哪步”之间有什么联系，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只是想揣摩黄少天的心态，就听到苏沐橙又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只是黄少终于跟你表白了这么简单呢……”

然而叶修并不觉得表白是件很简单的事。

 

尽管黄少天无比希望世邀赛能无限延长，但随着中国队在总决赛取得冠军，第一届世邀赛至此落下帷幕。这样的成绩好得出人意料，国内观看直播的粉丝一片沸腾。领过奖后，大家合影留念，金灿灿的奖杯最后被递到了叶修手里。奖杯高举，国旗升起，国歌奏响，场馆内氛围空前热烈。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最后关键决胜的十秒钟，夜雨声烦在场上凭着最后一刻爆炸式输出秒杀了对手，他的身影靠丝血站到最后一刻，掌声与欢呼声排山倒海式地淹没了一切。美国领队过来跟叶修一番握手寒暄，还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

黄少天则在应付对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选手，妹子长得很漂亮，操作也还算可以，最重要的是一看就对他有点意思。可惜黄少天一是对妹子没想法，二是英语又很一般，想婉拒都说不太明白。

“小同志怎么还在这儿呢？”叶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大部队都收拾着准备去聚餐了，你的东西呢？”

“啊？”黄少天没想到叶修会过来，他愣了一下，把肩上的外设包示意给叶修看，“我都收好了，现在就要走吗？”

“嗯，文州已经喊了车了，现在应该已经到门口了。”叶修面色自然地接过了黄少天的外设包，然后朝对面的妹子点头致意，黄少天跟着叶修顺利从水深火热中脱身了。

黄少天很想问叶修为什么要帮自己拿外设包，又想问叶修怎么突然过来帮自己解围，但是嘴张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问出口。总决赛结束，场馆内人流涌动，紧张而激动的情绪达到爆点，即使他俩走的是选手通道，也被外面的氛围感染了。

叶修淡淡道：“打得不错。”

“那当然了，还用你说？”黄少天趁着这个机会试探道：“老叶，下次的世邀赛你还来做领队吗？”

叶修点了支烟，烟头在稍昏暗的通道里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他含糊道：“明年再说吧，看老冯和老爷子的意思吧。”

黄少天还想继续问，但两个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国家队剩下的人已经等在车上了。

方锐看了看他俩，话中有话地调侃道：“叶领队跟黄少在里面干什么呢，把我们晾在这儿合适吗？”

楚云秀说：“没得跑了，你俩请客吧。”

黄少天求助地看向喻文州，想不到对方微微一笑；“正好，那蓝雨就派少天做代表好了。”

 

庆功宴吃的是中餐，也难为张新杰能在附近找到一家正宗的火锅店。

尽管在国内外训练聊天的时候大家都把冠军挂在嘴上，成功好像是如此唾手可得，但真正拿到冠军奖杯的感觉却又是如此不同，甚至胜利的喜悦都变得如此不真切了。黄少天手机里塞满了祝贺的消息，有亲人朋友的，也有微博里的狂热的粉丝们留言，#荣耀世邀赛中国队夺冠#已经迅速地冲上了热搜第一，紧随其后的是#黄少天 夜雨声烦#。

圆桌上觥筹交错，忌酒多年的职业选手们此时开始彻底放飞自我：“我们是冠军！”

黄少天跟着碰杯，挑了几条重要的消息回了，一抬头才发现叶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叶修问他：“怎么样，夺冠有什么感觉？”

几杯酒下肚，黄少天本来就不太清醒的头脑更加昏昏沉沉了：“感觉？没什么感觉，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吧。倒是老叶你啊，这次回国打算做什么？”

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给黄少天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再加上喝了酒，现在醉眼朦胧的黄少天看起来更像是某种人畜无害的小动物，跟三个小时前那个在赛场上极限操作输出站到最后一秒的锐气剑圣判若两人。叶修忍不住想，倘若这次回国自己真正退役了，那么这就意味着将要跟联盟里往日的队友和对手渐行渐远，尤其是和黄少天。荣耀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更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如果连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都就此舍弃，以后黄少天会有更好的朋友与对手，会有新的仰慕者和追求者。那时候的叶修能够接受吗，接受黄少天不再三句话不离他的名字，甚至接受黄少天也会有跟别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在国家队待久了，每天都能见到固定的伙伴，固定的黄少天，走固定的训练和比赛流程，在固定的房间休息，时常会让人误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以至于叶修这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设想过没有黄少天的生活。

“想什么呢，老叶？”黄少天伸手在叶修眼前晃了晃，“你不会这就喝懵了吧？”

叶修回过神来：“哥一口还没碰，是你喝多了吧。”

黄少天确实不太清醒了，他都忘记了叶修还没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他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了起来：“等回国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又要准备新赛季了，今年拿了冠军，不知道冯主席给不给多发点钱，我退役之前能不能还完房贷啊？对了，队长还说明年打完比赛包机票带蓝雨去马代度假，……前段时间看中一个大衣，很适合小卢……”

叶修一边给他剥白灼虾，一边听着醉鬼的絮絮叨叨，笑道：“计划挺详细啊，就是不打算给叶领队买点什么？”

“你啊？”黄少天醉眼朦胧地看了叶修一眼，说话跟赌气似的，“你都退役了，骗子，这儿还哪有你的事啊？再说了，你们兴欣多的是妹子，跟我要礼物丢不丢人啊！”

叶修逗他：“都是一个国家队的，有什么丢人的。”

他又新剥好了一只虾，沾了酱油放在黄少天面前的碗里。黄少天刚好伸筷子去够沸腾锅里的肉片，两人的胳膊再次碰在了一处。

叶修又听到了黄少天的声音：“现在如果告诉叶修，之前忍不住买下了很多适合他的东西却一直送不出手，这家伙尾巴得翘到天上去吧？唔，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感动就继续留在联盟了。”

叶修的表情松动了一瞬，然后又神色自然地帮他添了果汁，状似无意道：“除了这些，没有其他方面的计划了？”

“其他方面？”黄少天茫然地看向叶修，“其他还有什么？”

“比如说感情方面。”叶修的指尖暗示性地摸着黄少天的手背，轻轻敲了两下，“你看我怎么样？”

“你？我？”黄少天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叶修甚至都听不清他在想什么。

叶修叹了口气，对醉鬼不抱任何希望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没成想黄少天下一秒就飞速在叶修的左脸闪现吧唧一口，随后在叶修震惊的眼神里，他神态极其无辜地眨了眨眼：“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方锐和张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起了猜拳，苏沐橙和楚云秀在角落里讨论哪个牌子的精华好用，周泽楷在远程听江波涛汇报近日的训练情况，韩文清和张新杰又惯例在饭桌上聊起了霸图的工作，孙翔嚷嚷着要喝第六杯酒，包厢内热热闹闹，看起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感受着背景嘈杂的人声和黄少天柔软的嘴唇留下的余温，叶修这时候才有了点夺冠的实际的感觉。他想，世邀赛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黄少天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睁开眼，迎面就是叶修的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都能感受到叶修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黄少天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叶修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就看到叶修睁开了眼，他的脸上出现了黄少天熟悉的调侃的笑容：“酒醒了？”

黄少天环顾四周，试图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在我的屋子里干什么？”

“话不要说太早，”叶修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昨天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的，哥才勉为其难留下来陪你。”

“真的？”黄少天之前从来没有醉酒的经历，这下有点心虚了，追问道，“那我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叶修一脸义正言辞：“有啊，你还一直喊我的名字。”

黄少天不敢置信，他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一时上头喝的几杯酒了：“啊？”

叶修继续添油加醋：“你还跟我表白了，这才睡了一晚上，就全忘了？”

黄少天持续震惊：“啊？？那我们现在……？”

“已经确定关系了。”叶修笃定地说完，看着黄少天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不是吧，真的信了？”

黄少天这才反应过来被诓了，气得要拿枕头揍叶修，然后又听到叶修说：“不过也不完全都是骗你的。”

黄少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副要看看叶修还有什么遗言的架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昨天对你表白是真的。”叶修难得认真地看向黄少天，语气也正经了起来，“不过我昨天已经替你答应了，黄少天选手，现在你还有别的意见吗？”

 

这一次的吻落在了它应该在的地方上。

叶修后知后觉的发现，困扰自己良久的超能力消失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能力，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牵引叶修一步步走到黄少天面前，走进这隐晦而赤诚的爱意中。

 

END